老大难、老大难,老大出面就不难

张河峰

闹市中的小北海保持着与众不同的平静和沉稳,自秦以来它就在这个地方没挪过窝,两千多年了,岸东边的房子扒了建、建了扒、扒了建,但依然还都维持在两层以下,严肃地捍卫者土著民居的尊严。老领导家的房子也是两层的砖房,平平常常朴朴实实地立在老宅基地上。

上周五晚上在老领导家吃了王主席买的狗肉硌掉了半颗牙的王大队,礼拜一一上班就给老领导换好了注明老领导已服兵役的新户口本颠颠地送了过来。老领导也没对王大队说声“谢谢”,挥了挥手说你上班去吧,以后工作上仔细点。

王大队出了门下意识地咧了咧嘴:我这好心咋成了群众说的“驴肝肺”啦?忽地,他觉得嘴里漏了一丝风,用右手的食指摸了摸那半颗牙:该去补牙了。

小拇脚指头大的县城,无人不识王大队。牙科主任说:老弟,给你准备好了,块治好。王大队双脚跳了起来咋他姐白能贵?牙科主任说:你可是有身份的人,好马得配好鞍,好牙才能配上你王大仙,我给你治得这颗牙比象牙还值钱。王大队说闭上你的狗嘴,治好牙一边凉快去。

且说老领导拿上新户口本又去了幼儿园给小孙子报名。到了胜利小区南边的护城河桥上,老领导顿了足,若有所思地瞅了瞅这条两千多岁的河:秦汉那会从这河上来来往往的先人给小孩报名上学也要拿户口本吗?

报名处的小姑娘见老领导进门慌得赶忙站了起来:大爷,您来啦,您把这个报名表填一下吧。老领导惊了一惊说孩子不验户口本啦?小姑娘说俺这里的人有认得您的,上星期五您从这走后,他们说您是管警察的领导,您说说您换个户口本还不跟干地里拾鱼的样!

老领导拽岀花镜叹着气“唉唉”了两声认真地填好了表格。

小姑娘接过表格仔细审查了一遍,说大爷您真不愧是大领导,写的字又酷又范。老领导说孩子你有什么话要说吗?小姑娘说我真有话要给您说。

小姑娘说她的老奶奶姓仝,去世时火化证上却是姓周。老领导说咋回事?小姑娘说从派出所发户口本时,俺爷爷俺爸就发现把俺老奶奶的姓写错了,找派出所换,去了十几次,派出所就是不同意,说户口本上的信息是不能随便改的,要经过局长批还要报市里。就这样,俺老奶奶的社保卡、身份证上的姓都是姓周,到死了的最后的一个证件——火化证上还白纸黑字姓着周!再说户口本上的字一开始也是派出所的人录上去的,派出所凭得啥让俺老奶奶姓了周?

老领导乌着脸低着头往家回。

顺利报上名,老领导成了三等功臣,一家人都说还是当兵好!晚饭也丰盛,老伴红烧了几条鲫鱼又炖了一锅羊肉还贴了老领导喜吃的锅饼。老领导却是一点也没吃岀鱼羊肉的鲜味也没咬岀锅饼的面香。

吃过饭,小孙子趴在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的老领导背上。小孙子忽然惊奇地喊:爷爷,你头上有白头发啦,我给你拔下来。认真的小孙子左手分着黑色的头发,右手捏住白色的头发边拔边唱着动人的歌谣:一根一根地择,择成个小地雷;一根一根地薅,薅成个电灯泡………。闺女不乐意了,说你爷爷好不容易改了户口本给你报上名,你净跟这跟前的小孩学,啥地雷电灯泡,这地方真不能住啦,再住下去都成农村的“野孩子”啦!

老领导说啥“野孩子”?这充分地说明我孙子接地气,真正地和群众的孩子打成了一片。老领导把小孙子从后背移到了膝盖上,说还是俺孙子的土话听着赏润,换个户口本难啥,一点都不难,只是老百姓想换要作难。

小北海真要拆迁了,地面上的能拆掉,地下的先人们还要继续地稳居下去。先人们不解的是:前些年计划生育要扒房子,这些年城市发展也要扒房子,这房子跟子孙有深仇大恨?

这房子拆了,户口本肯定还得要重新换。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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