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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里老泉)

(时间:年国庆节假日地点:蒙阴县垛庄镇后里村)

今年春天,我曾经到后里村走过。

在后里村头,我与正在晒太阳的几位老人拉呱闲谈,知道了后里燕翼堂的一些往事。连续推出了《后里春秋》《开明士绅革命老人刘云浦》《燕翼堂的刘曾蔼》三篇文章。

在与老人们的拉呱中,我还听到了关于“一万八千三百元钱”的故事。模模糊糊知道,大青山战斗后的第二天,从大青山突围出来失散的一位八路军战士,身上带着一把手枪和元钱,被在泉子崖住着的汉奸队发现并抓捕,后被伙夫王京全(彭家宅村人)营救脱险。

因为时隔八十年,事件的亲历人多已去世。后里村老人仅仅是听到了一些传说,并接触到六七十年代后续故事等一些情景。

查看资料书籍,徐立江先生在《沂蒙山百年史诗》一书中,有关于这一事件的详细记录。

徐立江先生是双堠镇崖子村人,他从八十年代中期搜集、采访、整理了一些地方史料。其中,年骑着自行车到彭家宅村,采访了86岁的王京全老人。按照王京全的口述,写成了《一万八千三百万北海币的故事》一文。

文章中所记“一万八千三百万北海币”数字,可能有误。北海币是八路军山东根据地使用的通用货币,抗日战争初期,币值一般是“拾元”“伍元”“贰元”等,没有几万、十万或者百万元一张币值的纸币。“一万八千三百万元”是非常大的数字,那个八路军战士身上背的钱袋子,盛不了上亿的北海票纸币。

(年八路军山东根据地使用的北海银行货币)

一万八千三百万北海币的故事

(作者:徐立江)

年12月1日清晨,血战后的大青山战场,敌我双方的尸体满山遍野,目不忍睹。主战场李行沟和梧桐沟,我军牺牲的人员最多,横躺竖卧的烈士遗体有数百具之多。抗日烈士的鲜血伴随着山泉水哗哗地向西流去,远近山沟里不时传来阵阵野狗的叫声。

在黄草关下的弯曲山路上,有一位身着灰色军装、满脸烟尘、肩背包袱的青年军人,迎着寒风、急急忙忙向北行走。此位何人?他是八路军一一五师后勤部财政科管理员黄平。

前天晚上,他携带着大量北海币随同师机关转移到望海楼下的大古台村。昨天清晨被日军山岳师团包围。为掩护我军机关突围,抗大第一分校的勇士们付出了重大代价。

黄平在大古台村突围时,子弹打光了。在这十分危急时刻,为了保存巨款,他掀开一家老乡的鸡窝石大盖板,钻了进去。

清晨,黄平走到黄营村东时,被一个拾粪的老头(名段墩友)发现。段墩友回村报告了伪军段新厚,段新厚带着王贵禄持枪追去。

此时,黄平已走到村北老泉了。他听到后面有人边喊边追赶,便急忙转弯钻进了一堆高梁秸垛。二伪军来到跟前,从高粱秸垛中把黄平拉了出来。二人打开包袱一看,里面有一支空壳手枪和几十捆崭新的北海票子。不用问,就知道这位八路军战士不是一般人物。二人合计一番后,把黄平押到泉子崖村伪军围子里。

中午,泉子崖村朱秀才家的大院里,伪军副小队长王兆荣正在与几名伪军打牌;小队长徐佩勋到垛庄开会去了。段新厚上前与王兆荣耳语了几句,王兆荣即对一伪军说:“王三,你带这位八路到伙房,叫王京全弄些饭给他吃,等徐队长回来再说吧。”

王兆荣曾在东北当过土匪,又在一年前带人抢劫了八路军的被服厂。他打开包袱看到这些北海票子,高兴极了。

王三把黄平交给王京全后就回到了前院。王京全看到这位八路军产生了同情之心。他马上挖了几勺小米干饭,又抓了几个馒头,用方巾一包,交给黄平说:“那帮子坏蛋正在前院分票子,我看你赶紧带着这些饭离开这儿吧。”说完,拉起黄平的手向后围墙走去。

到了围墙根,黃平说:“大哥,墙太高了,我爬不上去。”王京全马上蹲下身子,说:“同志,你快站到我的肩膀上。”等黄平站稳了,王京全手扶围墙慢慢地立起了身体,黄平用尽全力爬上围墙。

王京全说:“同志,请你不要进村庄,直奔正北孟良崮吧。”

黄平点点头,问道:“大哥您贵娃?”

“我叫王京全,家住彭家宅子村,日后如遇到困难,可到我家去找。”王京全说完,黄平即越墙而去。

这时,在蒙阴县垛庄“燕翼堂”的大客厅里,伪军吴化文部独立旅旅长陈三坎(年被八路军击毙于沂水)正在召集东蒙山区伪军、伪政权头目开会。他们是:伪垛庄区长刘汉英、副区长刘曰维,桃墟据点王立庆,大旺庄据点石绍武,尚庄据点刘曰萱,垛庄据点刘乃林,崖子据点刘曰聚,尖家庄土围子魏宗爱,界牌据点李进举,铁城围子公佩敬,泉子崖围子徐佩勋,西桥围子刘鼎三。

会上,陈三坎说:“昨天,皇军围剩大青山一仗,八路军战工会、一一五师机关人员全部被消灭了,土八路和民兵游击队也全被吓跑了,这里已经成了皇军的王道乐土。现在我们要组织宣抚班,到各村庄去宣传。反共自卫团要扩大,在座的各位,你能组织起一个连的人来,皇军就叫你当连长,能组织起一个营的人来,皇军就叫你当营长。”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叠子委任状,宣布:“现在我委任刘曰杰为垛庄乡长…”。

散会后,徐佩勋回到泉子崖,一进院子看到人马去了一半。一问,才知道上午王兆荣将八路军北海票子分完后,连午饭也没顾得吃,就带着他的亲信逃走了。徐佩勋连分文也没得到,大骂王兆荣不是个好东西。他饭也不吃,立刻骑马返回垛庄,把此事报告了陈三坎。

次日清晨,陈三坎带着伪军大队来到了泉子崖。

徐佩勋进屋子对伪军们说:“快起床,院中集合,陈旅长发给每人10元老头票子(日币)。”

人员集合起来后,陈三坎举起手枪说:“今早来个大清查,甭管那个兄弟,都要把昨天分得的北海票子交出来。谁要私留一张,我陈某手枪不认人!”

这群人不敢反抗,都老老实实地把钱交了出来。陈派人查点,总共是万元。

(作者徐立江于年采访当事人王京全后所写)

以上是关于“一万八千三百元北海币”的故事。

需要说明的是,年春至年夏,东蒙山一带村庄兴起“黄沙会”。桃墟、垛庄、石屋山、桑园、佛住、侍郎宅等村是“黄沙会”蔓延猖狂的地方。

“黄沙会”是一个反动会道门组织,受到国民党专员张里元的蛊惑,专门和共产党八路军对着干。年农历7月,“黄沙会”头目刘乃林(下佛住村人)、王兆荣(桑园村人)等,带领黄沙会众袭击了在高家庄的八路军被服厂。

年秋天,八路军某部和抗大一分校,在地方民兵组织的配合下,展开了“打黄沙会”行动。经过一段时间的战斗,把“黄沙会”赶出了东蒙山,并经过“侍郎宅战斗”,将侍郎宅反动堡垒摧毁。

“黄沙会”组织虽然被摧毁了,但是东蒙山一带村庄里的“黄沙会”残留还很多。

年底大青山突围战发生后,汉奸组织纠合了“黄沙会”残留,沿蒙临公路建立了桃墟、垛庄、崖子、尚店等汉奸据点,对大青山突围战后失散的八路军人员和地方干部进行了疯狂的围剿和屠杀。

身背元现金的八路军战士,受到盘踞泉子崖的汉奸队抓捕,亏了伙夫王京全的搭救才脱离了被杀被害的危险。

新中国建国后,被解救的八路军战士黄平在北京工作。因为受到运动冲击,黄平在北京受到了审查,彭家宅村王京全也在村里受到了批斗和管制。

大约是年,两个解放军战士从北京来到泉子崖、后里村调查黄平丢枪、巨款丢失事件,找到彭家宅村王京全进行了问询和查证。

后里村的郑太珍等人亲身经历了这一过程。

下面放上一段录音,请听听郑太珍老人等的回忆述说。

后里村郑太珍等老人的回忆述说录音11:04来自高自宝的沂蒙村庄行走

后里“老泉”和泉子崖“老泉”

“十月一国庆节”期间,我再次来到后里村,又找到郑太珍等老人进行了采访,并观看了“后里老泉”“泉子崖老泉”等几眼自古有名的泉水。

“泉子崖泉”,是见之于清朝道光年《沂水县志》记载的名泉。

小时候走姥娘家,在姥娘家门前看到有一条清水涌流的河沟。不知道大水从哪里来,我也没有到泉子崖“老泉”处看过。

古籍中记载的“泉子崖泉”应该就是现在村庄红色小广场东南角的泉眼。

而传说中的“泉子崖老泉”,在村庄的西南方向一里路处,“老泉”的南侧是京沪高速路基。

石砌圆形泉池,涌流的泉水几乎漫出池沿。据说,早年间的泉水沟被填堵殆尽,泉水无法下流。泉水从池口溢出后,只在地堰沟里渗流,已经没有了满沟涌流的景象。

“后里老泉”是后里村立村的渊源。“老泉”至今还有着很大的出水量,其泉眼处占地一亩有余的巨大泉汪,泉水终年流淌。

“汩汩”涌流的泉水,诉说着村庄悠久的历史和风土人情,诉说着今日物阜年丰、社会安定、环境优美的社会主义新生活。

后里村在十几年以前就是“新农村建设示范村”和“文明村”,村容村貌十分整洁美观。

后里燕翼堂是垛庄燕翼堂的一个分支庄园,燕翼堂里,二十年代走出了刘晓浦、刘一梦两位共产党员、革命志士。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周年的日子里,村庄内外布置了庆祝标栏标语。

郑太珍老人坐在村口,似乎早就在等待着我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老村旧址上,春天来看时还是禾苗田野,现在是一片秋收后景象。

收玉米秸的老人正在老村旧址上忙碌着。

东北望可以看到万泉山,万泉山下是我的故乡村庄。

处在山后坡的后里村

村后的岩石小松林,留着我童年时走姥娘家的记忆。

小松林凉亭下,总可见到在休闲拉呱的老人。

熟悉的老人面孔

春天来时看到的老人们(老照片)

这是后里“老泉”,位置在后里老村旧址的后面。

东南角是泉水出水口

古老的泉口——老龙泉

老泉的北面是黄营河

泉水出水口处可洗衣

老泉周边满是菜园。清流灌溉滋润,蔬菜甜脆,别有一番风味。

对于这里的泉水蔬菜,八路军老战士王传斌曾在回忆录中有所表述。他说,抗日战争年代,他曾在垛庄区开展抗日工作。他在泉边吃了一个萝卜,感觉从来没有吃过如此甜脆的萝卜。

他回忆发动村里人拆除村边的石桥、防止日本鬼子车辆通过时,村里的一位老学究告诉他:“成物不可破也---”。

这里是古籍中所记载的“泉子崖泉”所在。

泉水出水量仍然很大,有一种滚滚涌流的气势。

泉池里的泉眼

村后八十年代修建的水塔。

后里村是蒙阴县最早吃上自来水的村庄,原因是,村庄有着得天独厚的泉群、泉水资源。

泉口东侧,老社会曾有一座古老的庙宇。

泉旁的一盘老碾

坐在凉亭里乘凉的朱姓老人。

村前的红色小广场

泉子崖村东西狭长,住户处在垛庄南岭东西一道长岭上。

泉子崖泉水泉口后面不远处,这一带已经改造了的区域,曾经是“朱秀才”的宅第所在。

“朱秀才”名字叫朱庆元,大约生活在清朝同治、光绪年间。传说他出身穷苦人家,因为天赋异禀,非常聪明聪慧,十几岁时靠着在私塾伴学旁听,考取了秀才的学名。

传说他曾经被侍郎宅大地主家请去教授私塾,得了点薄俸,省吃俭用置下了十几亩土地,并且建起了几间大房子居住,日子过得丰衣足食。

抗日战争年代,他家的房子空置,被汉奸小队占据使用。

八路军战士黄平被抓并越墙脱险,事件就发生在“朱秀才”宅院。

朱立志老人撰写过《朱氏族谱》,对于泉子崖村历史有着深厚的了解。

这里有个泉水井,是舅舅家的吃水井。

这里曾经留下了我很多玩水、洗菜洗萝卜的童年记忆。

井口下的水沟几乎被淤平了。

村前的菜园菜地,在记忆里永远青翠。

村前的大沙河是我童年时经常来洗澡的地方,洁净的白沙,清清的河水,一直留在记忆深处。

来到大表哥家,表嫂子老远就认出了我。

家门前的小路已经硬化。

小路上石板桥下的泉水沟也没有了滚滚泉流。

到前河洗澡的路今貌

大表哥正在地里整地

越过一片田地,我去西南一里处去寻找“老泉”。

水沟上的垫路石条子是老石头

终于找到隐蔽在一片田野中的“老泉”

泉口南侧就是高速路基

村西的道路通往寺口洼和大山寺村

田地边上的泉水沟水流几乎不见

再见!亲情旧忆,心绪重重。

夫人在后里卫生室朱礼鹏医生那里早就做完了针灸治疗,我们要走上回程了。

下午到黄营水库和望海楼下看了一看

高高的望海楼是我在老家抬头可见的大山

石屋山村前从椿树沟、黄姑庵流淌下来的山水。

站在望海楼下看到的大青山

大青山下回望望海楼、玉皇顶诸山。

参观了大青山突围纪念馆,向先烈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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