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颠禅师全传（吟诗救树）

解僧馋贵人施笋

触铁牛太守伐松

编者按：

道济禅师，乃大神通圣人，欲令一切人生正信心，故常显不思议事。其饮酒食肉者，乃遮掩其圣人之德，欲令愚人见其颠狂不法，因之不甚相信，否则彼便不能在世间住矣。凡佛菩萨现身，若示同凡夫，唯以道德教化人，绝不显神通；若显神通，便不能在世间住。唯现作颠狂者，显则无妨，非曰修行人皆宜饮酒食肉也！

世间善人，尚不饮酒食肉，况为佛弟子，要教化众生，而自己尚不依教奉行，则不但不能令人生信，反令人退失信心，故饮酒食肉不可学！彼吃了死的，会吐出活的；你吃了死的，尚不能吐出原样的肉，何可学彼吃肉？彼喝了酒，能替佛装金，能将无数大木，从井里运来；汝喝了酒，把井水也运不出来，何可学他？

《济公传》有几种，唯《醉菩提》 。近有流通者，云有八本，多后人敷衍之文。《醉菩提》之若文若义均好，所叙之事，乃当日实事。

世人不知所以然，不是妄学，便是妄毁。妄学则决定要堕地狱；妄毁则是以凡夫之知见，测度神通圣人，亦属罪过，比之学者，尚轻之多多矣！见其不可思议处，当生敬信；见其饮酒食肉处，绝不肯学，则得益不受损矣。祈洞察是幸。（济颠禅师全传序——印光大师复庞契贞书）

话说济颠禅师在寒棘寺，不知不觉过了两月。看看腊尽，讲主舍不得他，对济颠禅师道：“你一发过了年去吧！”济颠禅师道：“这却使不得！长老岂不嗔怪！”遂别了讲主，迳回净慈寺来。

走进方丈室中，见了长老拜道：“弟子回来了。”长老道：“你怎不与老僧说知，竟出去了这半年！来去自专，旁人岂不笑我？”济颠禅师道：“弟子知罪，今后再不敢了！”自此在寺过了年，每日只在禅堂中跟着众人诵诵经、念念佛，混过两、三个月。

倏忽暮春，天气睛朗。济颠禅师忽又想动，来禀长老道：“弟子久不出门，许多朋友恐怕生疏了。今日出去望望，特来禀知，放弟子出去走走。”长老道：“放便放你去，但只好两三日便要回来！”

济颠禅师应承了，遂一迳投万松岭毛太尉府中来，毛太尉接进去，相见过，太尉道：“自从太后娘娘到你寺中，不觉又是半年了。那日你弄禅机，打筋斗，我甚为你耽忧，恐怕有祸，不期太后娘娘心灵性慧，倒打破了你盘中之谜，反再三地赞叹。”

济颠禅师道：“那是我一时疯发了，有甚么禅机？感谢佛天保佑，免了这场大祸，又完成了藏殿的功德，故今日特来谢谢太尉。”

太尉道：“你来得正好，今日园丁在竹园中掘得些新笋芽儿进来，我见是初出之物，将一半进上朝廷，还留一半在此，待我命庖人煮来，与你尝新，可好么？”

济颠禅师道：“好是好，但做和尚的，此时吃它，未免过分！”

太尉道：“笋乃素物，又非荤肴，有何过分？”

济颠禅师道：“太尉不知，俗语说得好：‘一寸二寸，官员有分；一尺二尺，百姓得吃；若是和尚要吃，直待织壁。’我做和尚的此时吃它，岂不过分？”

说得太尉笑将起来。不一时，庖人煮了笋，又煮了两壶酒来摆上。济颠禅师一到口，便吃了大半碗，又是几碗酒，吃得快活，便说道：“我亏太尉高情，得以尝新，我家长老坐在寺中，梦也还不曾梦见，我且剩几块带回去，与他尝尝，也显得太尉人情。”

太尉道：“只是残剩的，怎好带去？”遂叫庖人又取了一碗来，用荷叶包好，付与济颠禅师，济颠禅师作谢而回。

刚到山门，首座问道：“你手里包儿，莫非狗肉？”济颠禅师道：“虽不是狗肉，却比狗肉更美。”因将包儿往他鼻上一塞，道：“你且闻一闻看！”首座只认做耍他，忙把鼻子掩着躲开。

济颠禅师遂一迳到方丈来见长老。长老问道：“你为何今日才去便回来？”

济颠禅师道：“因毛太尉留我吃新笋，我见滋味美，因此讨了一包来，请长老尝新，故此不曾耽搁。”遂向侍者讨了一个盘来，将荷叶包打开，把笋儿倾在盘内，托上来献给长老。

长老道：“物虽微，却难得你一片好心。”遂举筷吃了好些，赞道：“果然好滋味！”剩下的就叫方丈中几个侍者分吃了。

不一时，众僧得知，都来讨笋吃。长老道：“这笋乃道济带归来请我的，只有一节，如何分散众人？”

众僧道：“这不干长老之事，多是济颠不是！佛法平等，你既自吃了新笋，又带来请了长老，难道就不该化些来请请大众？”

济颠禅师道：“你们只轻易说个化字，殊不知化人东酉，有好些烦难，我在太尉府中，不知说了多少禅机，方才有得到口，你们坐在家里，白白就要想吃。也罢！就将这新笋为题，你们众人做得一首诗出，便苦我不着，去化两担来请你们罢！”

众僧听说做诗，俱默然不语。长老道：“他们如何理会得来？待老僧代他们做一首吧！”遂信口七言一绝道：

竹笋初生牛犊角，

蕨芽初长小儿拳；

旋挑野菜炊香饭，

便是江南二月天。

济颠禅师道：“好诗！好诗！但他们要吃笋，怎么倒要师父做诗？今我师既代他们做了，我也推辞不得。”因而掐着指头推算道：“今日谅不能有，明日料也还无，挨到后日，还你们两担罢！”长老道：“新生物多寡有些就罢，如何论得担？”济颠禅师道：“包有！包有！”说罢又自颠耍去了。

到次日，又到毛太尉府中。太尉问道：“你今日又来，莫非昨日的酒吃得不尽兴么？”

济颠禅师道：“倒不为要酒吃，只因昨日承太尉的笋，回去与长老吃了。众僧看见，都馋哩哩要吃，再三求我来化。我看不过他们咽涎，就一时许了化两担与他们，故又来聒噪太尉。”

太尉笑道：“你这和尚，真不晓事！一个才出土的新笋，只能掘些尝尝新，怎么论起担来？”

济颠禅师道：“只要太尉肯舍，包管园中广有。太尉若不信，可叫园丁来问便知。”

太尉遂叫园丁来问道：“竹园里可曾有发些新笋出来？”园丁禀道：“好叫太尉得知，昨日掘过，一寸也不留，今日看时，满园中遍地密杂杂都攒出头来，大是怪事。”

太尉又惊又喜，便对济颠禅师道：“今日方透芽，掘起必少，莫若养他一夜，明日还可多得些，也许是因你来为众僧化一场。”济颠禅师道：“多谢太尉，如此更好。”太尉遂命备酒，与他同饮，到晚就留在府中歇了。

次早起身，太尉同济颠禅师步入竹园，看那园丁将新爆出来的笋，尽数掘起，共有五担。太尉吩咐叫五个当值的挑了，跟济公送到寺里去。

济颠禅师谢了太尉，领着这五担笋回寺来。众僧在山门前望见，尽皆欢喜，忙来报知长老。长老赞叹道：“道济作用果是不凡！”

不一时济颠禅师同笋到了。长老叫人收了笋，取出五百文钱，酬劳了送笋的五个人，一面即命煮笋，与合寺僧人同吃了。众僧俱各欢喜散去不提。

过了几日，济颠禅师在寺无事，忽思量起灵隐寺昌长老已圆寂，不曾去送丧，又闻得是印铁牛做了长老，不知规矩如何？遂定了主意，要去望望，遂一迳走到灵隐寺，烦侍者通报了。

长老想道：“他是个疯子，一向被昌长老逐出在外，今日又来做甚么？莫非想着旧事，要来缠扰？只不睬他便了！”遂吩咐侍者回报不在。

侍者回复了济颠禅师，济颠禅师冷笑了一声，又走到西堂来见小西堂，那小西堂也回说不在。济颠禅师遂向行童，借了笔砚，去冷泉亭下，作诗一首，骂长老道：

几百年来灵隐寺，

如何却被铁牛闩；

蹄中有漏难耕种，

鼻上无穴不受穿。

道眼岂如驴眼瞎，

寺门常似狱门关；

冷泉有水无鹓鹭，

空自留名在世间。

又做一绝，讥诮西堂道：

小小庵儿小小窗，

小小房儿小小床；

出入小童并小行，

小心服侍小西堂。

题完将二诗付与行童，迳自回寺。这行童不敢隐瞒，将诗呈与长老，长老大怒道：“这济颠自恃做得两首诗，认得几个朝官，怎敢就如此无礼，将我轻薄，难道我就罢了不成！”恨恨地想了一会，想出一计：那临安府赵知府是我最相好的，待我写书去，求他将净慈寺门外两傍松树，俱行斫去，破了他寺里的风水。他长老晓得是济颠起的祸根，必然驱逐，方泄得我这口恶气！算计定了，遂写书去求赵太守不提。

且说德辉长老这一日正与济颠禅师同坐，说些闲话，忽门公来报道：“不好了！寺中祸事到了，临安府赵太爷，亲自带了百十余人，要斫去寺门两旁的松树！”长老着忙道：“这些松树乃一寺风水所关，若斫去了，又眼见得这寺就要败了，如何是了？”

济颠禅师道：“长老休慌，待弟子去见他。”长老道：“我闻得官人十分利害，你须要小心，切不可触他之怒，否则，便无法解救了。”济颠禅师道：“我师宽心，万万无妨。”

遂从从容容走出山门，向着赵太守施礼道：“净慈寺书记僧道济参见相公。”太守道：“你就是济颠么？”济颠禅师道：“正是！”

赵太守道：“闻你善作诗词，讥诮骂人，我今来伐你寺前的松树，你也敢作诗讥诮骂我么？”

济颠禅师道：“水腐蠹生，人有可讥诮处，方可讥诮之。相公乃一郡福星，百姓受惠，小僧颂德不遑，焉敢讥诮？相公此来，若果是伐木，小僧不揣，吟诗一首，敢为草木乞其余生，望相公垂鉴。”

赵太守道：“你且念来我听。”济颠禅师遂信口吟道：

亭亭百尺接天高，

曾与山僧作故交；

满眼枝柯千载茂，

可怜刀斧一齐抛。

窗前不见龙蛇影，

屋畔无闻风雨潮；

最苦早间飞去鹤，

晚回难觅旧时巢。

赵太守听了济颠禅师之诗，沉吟了半晌道：“你却是个有学问的高僧！本府误听人言，几乎造下一重罪孽。”遂命伐树人尽皆散去，复与济颠禅师作礼道：“果是好诗，字字动人。此地山环翡翠，屋隐烟霞，大有禅林风味，意欲再求一首佳章，与小官参悟，万勿吝教！”

济颠禅师听了，遂信口长吟一律道：

白石嶙嶙接翠岚，

翠岚深处结茅庵；

煮茶迎客月当户，

采药出门云满篮。

花被鸟拈疑佛笑，

琴为风拂宛禅谈；

今朝偶识东坡老，

四大皆空不用参。

太守听了，叹赏不巳，道：“吾师语含宿慧，道现真修。下官有一律奉赠，以博一哂！”亦长吟一律道：

不作 骨肉僧，

朗同明月净同冰；

闲思吐作诗坛瑞，

变相留为法界徵。

从性入禅谁问法？

明心是性不传灯；

下根久堕贪嗔梦，

今日方欣识上乘。

济颠禅师听了，再三感谢，遂邀太守入寺献斋，太守欣然斋罢，方才别去。

长老见太守去了，方对众僧道：“今日若非济颠，这树危矣！快叫人请他来谢。”

谁知这济颠禅师诚恐惊动，早已自脱身去闲走。刚走到长桥，忽看见卖馉饳儿的王公门上贴着讣书，吃了一惊，忙走入去，只见王婆正坐在棺材边哭。

看见了济颠禅师，方说道：“阿公平日与你相好，后日出殡，请你下火，说两句禅机，令他往生西方，也见得你的情分。”

济颠禅师道：“既要我下火，后日准来。”

说罢，便走去长桥上闲坐。只见卖萝卜的沈一，挑着空担走来，看见济颠禅师坐在桥上，便道：“多时要请师父吃一壶，苦无机会，今日有缘，倒撞着师父闲坐，我又无事，同去酒店里吃一碗，何如？”济颠禅师道：“甚好！”

二人遂走入酒店坐定，沈一忙叫店家取酒来筛。济颠禅师一连吃了几碗，吃得爽快，看了沈一道：“难得你一片好心请我，我有句话对你说，不知你肯听否？”

沈一道：“师父定是好话，且请说来，小人焉有不听的理？”

不知那济颠禅师说出甚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

北海禅院

公众平台声明

以上内容并不反映或代表北海禅院之意见及观点，转发及引用请自行核实或抉择。本平台所有影音图文，都各自注明来源及作者，请重编录用者注明出处及作者，以尊重其著作劳动，否则将被视作侵权。

功德款乐助

户名：海北藏族自治州北海禅院筹建办公室

开户行：中国农业银行海北分行营业部

账号：28-

（开户行名称不显示为“海北分行”时，提供以下行号作查询，此时所显示的开户行名称即准确名称：跨行转账行号农行行内转账行号）

北海禅院措香三丹林

教启中观行归法眼

beihaichanyuanorg

禅林APP下载

苹果/安卓

苹果版

安卓版